目前分類:《溫室效應》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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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靨曳盪在無垠的迴路漩渦底下
青藍色光線寧靜無波
像深邃廣漠的 黑暗巨海
一襲濡濕煙霧自我乾涸的肺葉漫漫而出
因為我知道短暫的悅樂之後是無盡的虛無


而我仍像一架輪椅
繼續等候在巨大的運算機械之內
一粒數字輾開灰色的沉默。
私念自不斷反覆的死者遊戲繼續。
我以為刀刃是至高藝術的弓羽
側頸而是人屬耽美的琴弦
殘酷病態的自我毀滅是我
唯一能令你感到溫熱的甜美告白


「那張照片裡,沒有的是我。」我說
「你在哪裡?」你用手指質問說


一點甜蜜的火焰自萬里晴空擊破黑夜墜落尖嚎而下 



2005-01-24 01:2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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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房間時看到你的項鍊

穩穩的驕傲的踩在黑色絨布上

項鍊上有四個角

你永遠喜歡右邊座位靠窗的位置

我則喜歡你身邊

淡淡的煙味和溫柔的嗓音

你的視線喜好停留在對角線

那一鮮少有人的位置

總是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你說

為什麼他們都不休息久一點再走呢?

我的對角線是一顆鑲著七彩的淚珠

總得和無數個美人魚搶奪王子的愛

換取被輕撫擦拭的機會

彷彿可以聽見空氣漂浮海和沙攤的聲音

我貪戀的深吸一口

瞬間的眩惑在吞下的剎那轉為

思念

爆裂似的腐蝕胸腔

用力撞擊名為愛的牢籠

於是淚腺和嘴角為難的同時發出訊號

沒入天際與雲朵糾纏著

最後被陽光揮發

成為三秒後即將出口的嘆息



2005-01-24 01: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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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笑話
我捺著你的腦漿嫌它愚昧於是憤怒地塞進你的舌裡問你鮮味如何
你的身體卻像夜裡的海水一般冰冷
她說要寫一部驚世駭俗的小說
我挖下雙眼以就近凝視她
如絲的視神經思考暴力性行為之可能性
我必須忍受你的痛苦你的憂傷你的膿瘡
我不想告訴你我的淚水其實是紫色
天堂陰暗的地窖中唯一的花朵殘不忍睹
擴洞缺陷斷裂殘疾污膩骯髒
瞳膜中的罪,我捺下伏法的指印





2005-01-24 02:3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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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只是為了
滿足起於享受之間你給的
那多樣 並不是我需要
的愛戀只是現在拼湊出來
名為可能的美好藍圖
未必可以或不能修改
如同髮絲的長短 可以
比你我還要自由
都只是為了
 只
  是
   為了
    破壞中樞神經編織成的偉大夢想
在總統的面前脫下外衣 裸身 屈服
請在日落之前
避免黑暗中會有閃光排擠你 來自
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
他媽的可惡 誰叫
這不就是世界和平了嗎



2005-01-24 02:4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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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自己嗎?
你愛你的家人嗎?
你愛你的朋友嗎?
你愛你的學校嗎?
你愛村上春樹嗎?
你愛宇多田光嗎?
你愛三島由紀夫嗎?

你在問什麼,我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什麼是愛?我怎麼知道要怎麼愛?我怎麼知道我能不能愛?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愛?我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愛?愛是什麼?為了贖罪我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祈求你們原諒我的罪惡?還是把一個乾淨的小男孩押到巷子裡殺了祂趁祂體熱猶存強暴祂?還是告訴你們我是個乖小孩我很單純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們笑著對我說,說什麼都好……
  

你們滿口滿口的愛,然而淹死我的卻是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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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知道,我家有人過世的消息,那時候二姑姑在靈堂前哭的差點暈厥,我媽也是。那是一種極端的靜默和哭叫。我看著那張被放大的黑白照片,期待有那麼一點什麼可以從身上溢出,腦子裡卻是漫漫的空白。盯著來探視的親戚們,還是覺得空氣中彌漫著從他們淚水散發出來的銅臭,令人作噁。
  
  
依著親戚們的意思請了所謂的”師父”來作法事,在師父誦經時不停的跪了又站,站了又跪。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愈來愈酸而腦袋陷入一種渾沌的清醒。耳裡聽到的是師父以一成不變的聲調詠誦經文,從鼻管裡竄進的是香的煙味,而眼前的景況卻好像是夢境一般。偶爾傳來一兩聲啜泣聲穿插在經文裡,有一種奇異的協調感,我幽幽的想著。忽然那師父走了過來,說:什麼事都過去了,死的人如果走了,活著的人就要學習放下。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看穿了些什麼,或是普通的安撫,但是眼淚卻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溢了出來。
  
  
這種忽然間的落淚,在去年參觀學院部的獻體解剖展時也有過一次。
  
  
在展覽室裡,並沒有一般電視劇般的陰森嘲暗,反而光線十分充足。一個個不知是哪副人體上割除下來的臟器、肌肉、骨骼,在玻璃櫃內靜默的彷彿從幾千幾萬年前就以那副模樣般的杵在那;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嬰兒雙眼是閉著的,似乎是不甘願只能永無止盡以縮屈的姿態任人評論。
  
  
我總在某些時候想起這些畫面,並且想像著那小嬰孩若還活著,會是一位有著什麼思慮和想法的人,他將會經歷些什麼事件,還是就這樣平凡的活著,然後迎接終究是無法避免的死亡?如果有機會可以選擇延長死亡的時間,他會不會在某天悠悠的對著鏡子嘆氣,後悔當初做了那樣的抉擇?

  
在我拿起某人體腦部的切片時,一種莫大令人想虔誠下跪般的感激和非常深沉的悲悽使我落淚。那奇異的激動現在想來卻十分弔詭。
  
  
每個人都執著,只是執著在於不同的地方,有人執著生命的延長、有人執著於金錢、有人執著於美麗的事物、有人執著於盡善盡美、有人執著於情、有人執著於愛…各式各樣的執著、各式各樣的堅持,要放下執著,很難。有人說每一次呼吸的歷程,便是一次生命的歷程,死亡後重生,重生後又死亡,舊的時時刻刻都在汰換,而新的時時刻刻都在成長。但如果舊是舊的善被汰換,新是新的惡在成長,這樣的歷程還有什麼用處。

  
在鏡的反影中,不可否認的血緣將我逼的無處可逃,根深蒂固的恐懼並沒有隨著火葬場的煙霧消散,反而像空氣般環繞在週遭,只要一轉頭便能看見緊到快將人勒斃的眉心透著怒火將所有的自主自傲自尊燒的僅剩如奴隸般的卑微渺小。我以為母親對他死了的事應該不會過於悲傷,我以為當我面對這件事時會感到從某種禁錮中解脫的欣快,我以為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我了,我以為事情理當如我所以為的反應程序一般進行,但是現實卻笨拙的用它所固有的幻變嘲笑自以為是的我,那現實就是我所以為的全都不是那麼一回事。確實是疑惑的,關於母親對這件事的過度(或許這才是應該的)反應,或許母親仍是愛著他吧。對於母親無法抵抗更甚是消極的面對威脅我感到悲哀,不能否認在偶爾出現的念頭中總會埋怨母親無法保護自己的怨懟。


以後設的角度書寫這篇文章,生活不過是由一個老酒鬼所管控的迷你故事,所有的事物都依著他的腦子出現,雜七雜八的佈滿在生活裡,我們等著下一秒的驚喜或悲傷,卻發現時光依舊凍結在最難熬的片段,期待未來吃吃傻笑等著,誰知道老酒鬼早就安詳的暴斃在搖椅的弧度裡。時光跟現實的狹縫所壓擠出來的渣渣,再怎麼品嚐都沒用,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彰顯自己的懦弱罷了。


2005-01-24 03: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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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過熱的夏天,天空藍的刺眼,無雲,微風。
  

我坐在海邊的防風堤上,水泥粗糙的磨著臀部,很燙。
我不安的移動,嘗試找出最舒服的姿勢,然後將注意力轉移到額頭上的灼熱。
皮膚很熱,海風吹得我的臉緊繃,我直直盯著遠方的漁船,沒有動。
  

你帶著兩碗刨冰在我身邊坐下,塑膠袋發出窸窣的聲音。
遞給我一碗,然後打開自己的,拿著附贈的桃紅色湯匙笨拙但小心翼翼的攪起冰來。
冰上白煙裊裊。
  

「那艘船在動嗎?」我吃了一口冰,然後又移動一下坐姿。
  

「恩,一直在動,海面、空氣和時間也是。大家都動了,所以看不出船在動。」
  

冰在我嘴裡隨著糖水溶化,一開始刺刺癢癢的,到後來就麻痺了。「就是因為大家都在動,所以就看不出來了啊。」我咬著冷到發硬的粉圓,「就像生活一樣。」
  

「你在搖擺嗎?還是你一直都是靜止的天空。」你抬頭看看我,含著湯匙,薄薄的嘴唇濕潤著。
  

「縱使天空也不完全是靜止的啊。」我感受到碎冰刮傷舌頭的表面,「其實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一直走,還是停下來的。」
  

「明天一直來,一直來。」你喃喃的說。
  

「時間推著你走,你也就不得不走。」我看著你的手在陽光下泛著不健康的白色,指頭修長,帶著漩渦狀的紋路。「在那時候,我一直是停的,沒有時間,沒有明天,只有呼吸還活著,還有過去。」
  

你放下冰碗,碎冰在糖水裡搖晃出一陣冰涼的叮咚聲,「你選擇躲到自己裡面,誰也沒辦法幫你。」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笑。
  

我的刨冰由小山溶成了海裡的浮冰,塑膠碗的表面布滿了水珠。濕淋淋的,我把手將就在大腿上擦了幾下,很涼。「如果有天早上你睡醒,發現現實才是永續的惡夢,你還有辦法面對世界嗎?」
  

你沒有說話。
  

「我是那舞台上的木偶,不自覺的被操控著,直到有天線全纏在一起,才知道自己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我會在晚上醒來,像是走了很長一段路般的疲憊,然後問自己活著的意義。為什麼要選擇活著?是為了自己嗎?還是所謂的明天?」
  

沙灘遠處有對看似情侶的男女,彎腰撿著貝殼。海灘上很空,只有海浪聲。
  

「有時候我就這樣躺在房間的地板上,看著地上的光影變化,還有灰塵揚起,在空氣中發亮的樣子。空氣一直是厚重的,我將所有的窗子打開,風卻始終乾熱,在空氣裡燒個不停,狠狠地灼傷我的呼吸。」我的冰全變成糖水,剩下了幾顆破碎的紅豆和粉圓在裡面漂著。
  

「對那時候的我,明天是多麼遙遠的事,回憶也是。我卡在一個只有自己的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停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空的。」
  

「你還是要走出來的,你的時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前進著,就像地球自轉一樣。」你挑了挑眉,我發現你的眼睛在陽光下是美麗的深黑色,深不可測。
  

「記得我們以前玩大富翁嗎,不管我們輸了多少次,賠了多少錢都不會怎樣,它終究只是個遊戲,是一個我們可以在失敗之後,狠狠大笑的遊戲。」風吹著你乾燥的襯衫,引著頭髮細細的飄動。「這個社會是不同的,你就只有那些時間,要不停的賭注,輸了,就要付出代價。」
  

「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嗎?」我拿著小石子在防風堤上隨便畫著,畫下了一條條紛亂的白線。「我從來就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至少現在不知道。」
  

「那是看似靜止的生活,每天到巷口的早餐店喝豆漿,然後回家面對母親的沉默,還有整個書櫃,空氣真空般的把我壓縮。」我瞇起眼,搓掉指尖上的細小石末。「早晨的豆漿是多麼的燙嘴,我所有的內部都燙傷了。」
  

「你太柔軟了。」你說,然後緊緊抿著嘴巴。
  

「你那時候不在,完完全全的不在。」我彽彽的說。海風呼呼的吹,那些沾滿鹽粒的字眼,一下子飛得很遠。
  

遠處的漁船從西移到了東邊,漲潮了,海岸線逐漸往我們倆靠近。海浪在沙灘上留下彎曲的深褐色。這世界一直在不停的動著,縱使沒有人察覺,時間一直在漲潮,然後退潮,然後漲潮。
  

我們都沒有開口,濕潤的嘴裡充滿了潮聲、鹽粒和海鳥的叫聲。我突然覺得縱使在如此靜默嘈雜的環境下,我依然聽不到時間侵蝕過的聲音,但明天確實在走的,不急不徐的走著。
  

你站了起來,拿起塑膠袋將冰碗裝起,然後丟入最近的垃圾桶。那是一個暗綠色、外圍鑲滿貝殼海星的桶子,上面寫著隨手作環保,人人有責的黑字。塑膠袋在風裡搖晃變形著,紅白的橫條尖叫,吱吱吱吱。
  

那真是一個寂寞的垃圾桶,那真是一個寂寞的塑膠袋。
  

你靠了過來,雙手捧起我的臉,輕輕在我炎熱的額頭上吻著。我清楚的感受到你冰涼柔軟的嘴,用一種毫不遲疑的方式,沒有情慾的吻著。
  

「我要走了。」你的笑在嘴邊勾起一道溫柔的弧線。
  

我的眼裡充滿了鹽。「我知道。」嘴唇冰涼的觸感還停留在額頭上,而你逆風的走遠,漸強的海風將你略大的襯衫向後拉起,恰似一對欲飛的翅膀。
  

遠方的漁船已經走入了視線之外,天空還是一樣藍,無雲,有風。在這一刻,我真以為自己被緩緩的掏空,然後看著自己的明天一去不回。
  

「漲潮了。」我說。


2005-02-15 11: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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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慢慢醒來,抹掉眼角殘餘的淚液,它們乾渴發白的黏在眼角,用手撥掉時會引起細小的刺痛。像昨晚的惡夢,頑固精緻。
  

你捲曲在床上,穿的T恤溫柔的縐成一團,和棉被一樣。床單是米色的,你的上衣卻是紅色的。唯一直立的是窗戶,我們昨天打碎的穿衣鏡還是一樣憂鬱的躺在原地,排成各式各樣的幾何。
  

我打了呵欠,到浴室剪指甲。
  

浴室太亮,蒼白的像我赤裸的腹部,還有不復返的時間。我開始剪起指甲。和夢裡一樣,我左手拇指疼痛的向右彎著,我喀嚓喀嚓的剪著,不鏽鋼的觸感很堅硬,像你的眼睛,在每次進入我時會露出的那種,堅硬但受傷的眼神。我按照順序,從大拇指剪起,將指甲剪到最底,露出了向外翻出的粉紅色的肉,很新鮮,在我的指尖引起一陣強烈的興奮。
  

我將所有左手的指甲剪掉,它們發紅,很柔軟。我右手的指甲很長,像你冬天忘了刮的鬍髭,刺眼扎人。我拿出紅色的指甲油,用發紅的左手幫你的右手塗指甲,鮮紅色的指甲油像我指尖來不及流出的血,像你的紅上衣,像我們來不及阻止的欲望。
  

你翻了身,脫落的被單纏上地板的碎鏡,每片不完整的碎片都有一個不完整的你。我撿起碎片,輕柔的在你髮上比畫,然後挑起過長的一撮,將它割斷。鏡片垂直的邊緣來回的在髮絲上劃過,也在我手上割出了交錯的深溝。我的手掌多了幾條紅色的線,也許是生命線,或是智慧線,也許是感情線,更可能的,什麼都不是。
  

你還在睡,穿著紅色上衣,頭髮有被割過的痕跡,參差不齊的像…,像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爬上床,用光裸的腹部擁抱著你。手掌的傷口在擦過你臉時留下了紅色的痕跡,我驚嘆它的突兀,在昏暗的房裡還能如此的鮮明。
  

我抱緊你,你呼吸著,我比任何時候都還能強烈的感受你在我體內。


2005-02-16 10:3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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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學務處旁貼了一個海報,一個男的舉槍作勢要自殺,旁邊寫著:「這樣很帥嗎?活著才能證明自己不是懦夫。」


真好笑,難道做海報的人以為自殺的人都是為了帥或是因為他們是懦夫嗎?


F說想要自殺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太無聊了,自殺玩看看,如此而已。


關於一個男的,我現在不想說他的名字,叫他M。
嗯,跟什麼被虐狂沒關係,單純的一個M罷了。


M說了很多關於自己對於世界及其他人的絕望及一些有的沒有的灰暗的情緒及思想,對很多人說,對很多人說了很多。


F說,把自己的哀傷跟別人到處講到底是怎樣

"當感情氾濫的時候就會變得廉價,說難聽一點就是可笑"

我感到一陣哀傷。

"真好笑,我什麼都沒有跟M說,M一直說他很哀傷。"

"吵著要自殺,又說自己很堅強。"

"一直說自己有悲劇性格,問題是擺明就是自己寫了悲劇劇本再自己演。"

"惡毒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慫恿他去自殺,死了乾淨。"



當然,我知道F沒那麼惡毒。

對於世界應該絕望嗎?
不。讓我們來個官方說法
我知道存活於世的理由就是希望。
如果不是希望人幹麻還要活著呢?
大家理所當然要這樣相信著




關於善意。
A一直以為自己非常有善意,因為他深愛著E
後來A發現,那終究還是自私而已
對於深愛的E,A什麼都不能給,而可恥的是A竟然沒有認真思考要怎麼給
於是A發現A的善意有限,絕對的有限。




關於善意I
是阿。M也說了他認為自己很有善意
在這裡我該得意嗎?
我覺得我比他好二十倍
被他愛上的人好痛苦,瘋掉是正常的。




關於善意II
我想起E,他總是充滿善意
或是我一直這麼誤以為……?





關於善意III
之前在網路上動漫討論區之類的地方看到,有一篇討論為什麼漫畫裡那麼廢柴的男主角都能享受齊人之福呢?
當然這是漫畫,討論的人都以開玩笑的心情抱怨自己好可憐。
不過有個老兄說的好。他說因為那些男主角充滿善意而且努力。

說的真好。

充滿善意而且努力。






M你知道嗎,我比你忍耐的多了。
你以為你的釋放是因為你的熱情,你命定的悲劇性格。
才怪,你只是為自己的任性找藉口
然後繼續狂熱地寫你的悲劇劇本。






今天看了史瑞克
公主最後變成了怪物,兩個怪物幸福快樂的在一起,這個結局還不錯,滿可愛的,不傷人也不太過落入俗套。
我只是一直在想,公主最後變成了美好的女孩呢……
那個有矮又惡毒的國王是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男人呢……
最後,

那 史 瑞 克 呢 。




我不擅長寫悲劇
一如我不擅長寫喜劇
因為我不懂要怎麼悲怎麼喜
我只會想要哭泣想要笑,然而這就夠了嗎?
我想念E的時候,用什麼表情比較適合
我不適合笑
是吧




「看看我吧,體內的怪物已經長的這麼大了啊!」約翰說。
這是一部漫畫「Monster」裡的台詞
很驚悚。
如果它不是一部漫畫的話




「看看我啊,媽媽看看我啊,我是保護世界的飛行員,世界第一的噢。」
這是一部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裡的台詞
很悲哀。
明日香的媽媽並沒有看著她。
她沒有看著她沒有看著她沒有看著她沒有看著她沒有看著她沒有看著她
世界第一的噢



悲哀嗎驚悚嗎,換個角度想。
約翰是史瑞克,明日香是雌性的史瑞克。
呵呵真是蠢斃了不是嗎。
大家都好可憐喔。
「所以大家都去死吧。」碇真嗣這麼說,然後讓人類都滅亡了。



神經病。
F說最討厭那種搶光鏡頭的死小孩了。
嗯。


世界還有很多是美好的,像是音樂,像是美麗的人類。


F討厭賣弄哀傷的人,不諱言,包括M。
在空盪盪的教室裡吃著午餐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F
因為廉價的哀傷最愚蠢
而惡意的愚蠢是令我絕對無法欣賞的罪惡。


是嗎?是這樣嗎?我不知道


「請肢離我。」某明星高中某年文學獎詩作的第一句
騙人
保證痛死妳,白痴。


「你是白痴嗎?」
這是我最喜歡的福音戰士台詞,真是又可愛又悲哀又傷人又討喜。


我盡其可能的虐待自己,像說拔一根頭髮
或是輕輕撞牆壁
然後妄想這會產生某種哀傷的價值,
不過實驗證明沒有,根本就是屁。


而事實證明,F努力過了。不過M和F實際上是不同人種。
很簡單,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說說L
以善意而言我當然希望她可以跟別人處的很好
然後把她優秀的能力用來做保護地球跟造福人類之類的事
然而以私慾而言
我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改變,因為那是我的概念,我不希望她破碎



對了
E又何嘗不是個完美的「希望」的概念呢。






中午十二點
沒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生
怎麼,一定要等凌晨嗎?





F大罵一聲:他媽的全都是狗屎全都是屁!





如此,謝謝。
要堅強的善良的努力的活著喔
M微笑的說著他相信希望。


2005-08-27 10: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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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和自己說話,不能暴露我的行蹤,他們會傷害我,我不想聽他們爭吵,大聲怒罵。我好像幽魂,空有哀怨卻無能為力,那些粗俗下流的話一直竄進我的耳朵裡。我不能停止談論我自己,胸口裡面像有一種東西一直不斷脹大,可能是憤怒,也可能是黑洞的爪牙。我感覺自己要被撕裂。有人一直敲著牆壁,沒有規律,好像隨時要破牆而入。來的人一定是要殺掉我的。還有樓梯間不停來回走動的陌生的人,他們嘴裡總是喃喃碎念,目光無神。我懷疑他們空洞的外衣底下,有一把磨的鋒利的刀;我懷疑他們厚重的帽簷底下,藏的是不懷好意的目光。於是我躲在房裡,將門鎖上,撕毀向來重視的書籍,將之貼在窗片上,阻絕一切會讓我窒息的光線。


但是外面的人還是在我身邊,我可以聽見帶著喘息的嘲笑,讓人怎麼逃都逃不掉。我將電腦打開,把最喜愛的音樂放到最大,我試圖用美好的音樂蓋住外面的人的嘴,但是一點用都沒有。那兩種聲音並行著穿越我的耳膜。外面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打破窗戶,試圖進入我的房間。突然我感到一陣憤怒,覺得每個人都該死。我來回踱步,全身因憤恨而發顫。我握緊拳頭發誓哪天一定要弄把槍來,我要射殺所有令我混亂的人。尤其是外面的人。


這時候我發現右手上全是割傷,還能看見一點玻璃碎片。冰涼的血液一直滴到地上,我停止了一切,出神的看著白色瓷磚和無規序滴落的紅色血液,非常漂亮。我想起小時候聽過的白雪公主的故事,還有其他。我開始哭泣,發現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外面的人都躲起來了,但我知道,他們還會再來。我很難過,悲傷漸漸甦醒,而憤怒跟著淚水流出。


我開始幻想著每一個可能的臉孔,他們會溫柔的擁抱我。我們會溫馨和平的一起生活,沒有噪音,沒有害怕,沒有孤單。沒有那些外面的人。我們會在每個早晨寧靜醒來,然後討論今天的天氣。可能你恰巧喜歡做菜,你會幫我做一份早餐。可能你會賴床,那也沒關係,因為有你,我也不想醒來。


我們都會有一份工作,我會邊工作邊計畫著我的醫生夢。或許你也可以不必工作,你最大的職責就是當我的醫生。我們偶爾會爭吵,但是你會讓我知道,這些爭吵的目的不是傷害我,而是因為你愛我。我會不相信你所說的,因為每個說愛我的都只是想抹殺我而已。你這時候你不會煩著我,急著解釋你愛的真誠。你知道我某些想法的偏激,而不急著改變我。你會一貫沉默擁抱著我,這會讓我感到安心,讓我覺得自己被你需要。但其實需要你的人是我。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發著呆,這時候你會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我們可能不會有相同的偶像和嗜好,但我會試著去了解你所喜歡的,或許我可以從中看到不同世界的風貌。你可以不用了解我的喜好,但是不能禁止我做我喜愛的事。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存錢,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定居。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還是可以繼續這樣寧靜美好的每天。如果你希望,我們可以一起洗澡,一起上床睡覺,或許還可以做個愛。我會在結束之後抽一根菸,你要忍受我這小小的不良嗜好。我會盡量讓自己穩定,不會再輕易的傷害自己,因為我看見你臉上為了這些而有些哀愁。我們寧靜的生活著,直到某天我醒來,發現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外面的人還在咆哮,討論著要如何刨出我的心臟,要如何煮出一碗甜膩的血管義大利麵。他們一直詛咒我,用惡毒的口氣叫我去死。我好累,我好想睡覺。於是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和那一小片血跡。可是,世界就是這樣,做什麼也不讓你如願。我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好像被注射了微量的興奮劑一樣。但這是我的房間,沒有電音,沒有搖頭,只有我最喜愛的黑色星期天大力撥放。


我厭煩了在地上的清醒難眠。我用剛才在地上的血團開始畫畫。我畫了我喜歡的那種畫,色彩單純的兩色畫。其實一般來說我比較喜歡黑色和白色的,但是管他的,紅色和白色也沒什麼不好。我用眼淚把畫痕抹淡,再劃下新的血液讓顏色沉重。我開始頭暈,開始昏昏欲睡。我知道我將真正睡去。


而我向上天祈願,如果可以,請別再讓我醒來。


2005-12-20 23:5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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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冷,你愛我嗎?
我們都裸著身體,你坐在背上,用一種微妙的力道。
流血了,你說。


和幸茹還有大橘去看金剛
其實沒那麼專心


學校門口的小路,不實際的幻想從胸口抓住空間,迅速調換


在說話的間隙裡。想著那引擎突然爆炸的畫面,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腦袋,我的每一根肋骨,我的眼珠,我全身的肌膚,都被炸成碎屑。所有在我身邊的人,所有經過的人,所有的人,他們都看不見。一步一步的踩過那些肉塊,還有幾不可聞的渺小呻吟。沒有人聽的見,他們都聽不見。沒有人在,什麼都沒有。


交通號誌的交替,紅綠黃之後是大貨車猛力擠壓和撞擊之下眼球微血管中噴出的,視野裡如夢似幻的一片紅海。


在夢境之外,一個深夜的闖入者,手裡拿著鋸子,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美食家,專業的割下我的耳朵。我看著他,但沒有害怕,就像每個恐怖的事物在眼前發生的時候一樣。我感覺他正從 那 個 往裡面看,然後他說,你很高興吧。他將剪刀戳進我的眼球之內,用力攪拌,然後他說,我這樣進入你,你很高興吧。我用右眼看他的語言,看不到溫度。於是他瘋狂的撕裂我的臉頰,極其粗魯的劃開胸部和腹部,將臉埋進我還在掙扎的腸子堆中。其實可以的話我希望他能夠溫柔一點的。


要不然一定在電影院裡,大火會不知不覺的流進漆黑的空氣裡,照亮糜爛在眼框周圍留下的黑痕,溶解我和一切事物的關聯。我知道當火焰竄進皮膚上細小的毛孔時,最先是不顧一切的冰冷,後來才是不能撼動人心的,一種鮮紅腫痛的跳動。


我知道,燃燒的火焰一定不是向上,而是直撲而來。



一定是因為這樣,空氣才會如此冰冷。

2005-12-17 23: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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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黑色流沙緩慢流進穿越地心穿越時間的沙漠黑洞。這空氣渴的讓人站不起來。全身的力氣彷彿也跟著緩慢的安靜的沉默的流進黑洞。各種微小的聲音像蜘蛛吐出的絲一樣,不知不覺間將我捕捉。我待在那裡,哪裡也不能去。


II
就是那種能把自己化作文字的能力,有的人有,有的人就沒有。不能完全的掌握自己,所謂的活著,也只是憑靠直覺而已。小蘋果默默的說著。自那之後,她丟棄日常的聲音。除了歌唱,不再開口。


III
生命的熱情也在不知不覺中磨損了,於是善意就像磨壞的唱片,總是在最動聽的時候模糊了中斷了。最後一句,她拉長了音量,好像用盡力氣哭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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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房間裡瀰漫中藥的味道。

右腳腫脹的發疼。

躺在床上,不是自己的床。

身邊有人。

他以半跪作姿態在我身旁,跨間是挺立的陽具。

他喜歡我微笑,我便微笑向他。

他家裡有隻拉拉,叫做sign,徵象。

sign的脖子上有一條紅色的繩子,牠拖著繩子衝過來趴在床邊。

他看見sign,把繩子取下,將繩子以可活動型態扣住我的頸項。

我不會綁很緊的,會痛我就鬆開。

他這麼說,我報以微笑。

他把sign趕到門外,sign在門外嗚嗚叫著。

他回到床邊,用牙齒咬我的下唇,還有上唇。

他把舌頭放進我嘴裡,並吸允我的內側。

我想他正在對我接吻。

是的,就是接吻。

然後上下其手。

他的手掌上長了繭,我閉上眼睛可以更清楚的感覺到粗糙的觸感。

他不粗魯,就常態來說甚至太過於慢條斯理。

我用右手將繩子捲在手上,兩圈。

我感覺到繩子在頸部縮緊,再捲上一圈。

很想咳嗽。

我知道這是正常的反應。

他很忙,我知道。

我試圖睜開眼睛,發現眼前已經矇上一層水霧。

心跳加快,有一種夜晚常見的耳鳴。

喉嚨深部有搔癢的感覺。

我開始專心在自己的感覺上。

那整體的感覺就像吞下安眠藥而硬撐著不睡一樣。

身體和思緒都十分飄然。

我壓抑住想咳嗽的反射動作,試圖再捲上一圈。

我正在動作,而突然他的手握住我的右手。

他說:你在幹麻?

我睜開眼睛,發現有眼淚從眼角滴落。

我想說些什麼卻不住的咳嗽。

他放開我,把繩子從我手中解下。

我一直咳嗽,咳的我頭都暈了。

他在旁邊一直看著我。

等我停止咳嗽的動作,他又問了一次:你在幹麻?

他的眼神有微怒和不解的味道。

這樣比較刺激阿,我笑著看他。

他沉默,把視線轉開。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一陣好笑。

我拿起放在床旁的銀色手槍。

沒有子彈的假手槍。

槍身因冷氣而顯得冰涼。

我把槍輕擱在他的後頸,感覺他顫抖了一下。

我沿著他背部的曲線向下。

他轉過頭來,我看見一點情慾的表情。

他嘆氣。

我把槍口對著他的心口,對著他微笑。






II

手槍是可以有其他用途的。

舉起手槍對著人說:我要殺了你。
那是一種情趣阿。

太難懂了。






III

卡車輪底有聲音在呼喚。

死亡在那裡。

太確實的誘惑。






IV

我要無視和自己的約定苟延殘喘的活著嗎?

還是逼瘋自己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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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診療室並不像想像中如此的白,醫生和我的座位是直角的。醫生的聲音像一團黏稠模糊的東西,而且在我聽來極盡笨拙。我好想睡,沒有多餘的力氣裝飾表情。醫生的眼睛好誠懇,不知道當他突然少了顆眼珠之後還能不能如此誠懇……?我的左邊口袋裡還有把小刀,隨時可以輕易的試試結果如何。我突然想起小頻果說,詢問別人意見很重要,是種禮貌。


於是我開了口:『醫生,你的眼睛很誠懇……』


他停下忙於製造某種語言的嘴,看了我一下之後說:「謝謝,不過我們現在的主題是……」


『醫生,你的眼睛很誠懇…….』醫生似乎沒聽見似的,於是我又重複一次。


醫生終於真正停了下來,眼裡誠懇帶著疑惑。


『醫生……我的口袋裡有一把小刀……因為你看起來太誠懇了,我想,能不能讓我將刀刃刺進你的眼球中……然後觀察你是不是還能那麼誠懇……你的意見如何呢,醫生?』


在我說完話之後,醫生的表情實在太好笑了,於是我低低的笑了起來。






II

我看見右手上有個被小木刺刺到的痕跡,我用小剪刀挖開那個地方,覺得有點想吐。這應該是真實的才對。






III

有手正在撫摸我,粗糙色情的。他摩擦我的陰部還有乳頭,把臉靠近我的耳邊,吹著氣,用舌頭舔著耳廓。我十分想睡,卻不得不醒了過來。為了不發出聲響,他常常以各種奇怪的姿勢進行,我的大腿及臀部有抽搐的感覺,可是很可恥的,這種情形之下我也有了反應。有殺意在腦子裡蔓延,可是情欲比殺意更快佔據我的思考。我想要殺了自己,也想殺掉讓我如此痛苦的人。


這些常在生活中忘掉,在人群之中,我是個如此正常的人。只有某些特別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人,只是個物品,不會有任何人在意我的死活。我並不常問,為什麼是我。但是我總覺得,或許我該問一下的,儘管沒什麼作用。


我看過好幾次夥伴陷落情感威脅時的困境。半夜裡被吵醒的時候,正睏著卻不得不睜眼。可我沒有半次跳出來說些什麼,儘管我知道那是如此的不合理。父母的,不,要精確的說也可以只說成是父親的愛,永遠都似乎只有那麼一點,而我們必須用盡全力,貢獻身體,甚至將靈魂拆解,才能獲得那一些什麼。我拒絕稱那些為愛,那不是愛。


甚至我想著,當走投無路的時候,把消息賣給以情報賴以維生的Z。但這麼一來他就太可憐了。曝光之後所將被牽扯到的人就太可憐了。這就像強迫別人面對事實一樣。不知道就不會痛苦了,不知道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賴以表象維生,就那樣吧,什麼也沒有。今天世界也一樣如此的和平唷。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沒有立場了阿。被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的這個世界整成這副狼狽的模樣,就算起了一點想報復的心理,還處處為了那些著想,嚷嚷著,這樣他們就太可憐了阿。那,誰來可憐我呢?


洗澡的時候突然起了想細數身上傷痕的念頭。從頭髮開始,髮旋的地方曾有過被緊抓著,藉以拖動自己身體的紀錄。因此在沐浴或是於理髮廳整理頭髮的時候,只要被稍稍用力的扯動,就會感到似乎被用力拉扯般的疼痛。左眼曾被飛越的香菸燙傷,偶爾會有陣發性的抽痛,兩眼之間的視力差也越來越大。後頸的地方曾經像棉塊一樣被用來熄滅香菸,以及右邊大腿那如掌心般大小的疤痕,黑黑醜醜的,像個黑洞一樣,每看見一次,就讓我善良的意念被吸入一些。


我的手上,有許多細小的痕跡,有的是點狀的,有的是細長的,有的是自己做的記號,有的是在陷落的時候被印記上去的,有的還記得,有的早就被遺忘,有的很深,似乎可以深到我的靈魂之中,有的很淺,像與生俱來的,身體中的一部分。


我擁有的一切,不在死的地盤裡,不在生的吶喊裡。


我不怕死,因為我沒有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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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遭的人們總是如此吵雜,我多麼奢望一個人的生活。


首先要有音樂,要有書籍,要有電腦,電視與報紙可以省略。地址不用了。不喜歡手機,電話也不用了。小冰箱。春天與冬天可食植物各兩盆。辣椒免了。玉米是一定要的。有一份工作,可以的話希望是避免和人接觸的工作,薪資不用太多。要有廚房。油的使用降到最低限度。肉不用了,寵物不用了。陽台不用了,陽光也可以免了。我只要一朵雨雲就好。


不要殺蟲劑,衣服兩套就好,不用洗衣粉,洗米水也很好。鬧鐘不要了,時間也可以走了。手錶不用了,情人也不要了。擁抱可以省了,微笑也不用了。不用打招呼,不用噓寒問暖。不用機車,不用汽車,必要的時候就走吧,反正終究得走。屬於自己的房子是一定要的,可以在橋下,也可以在廚櫃裏。可以在海裏,也可以在泥土裏


當然我最喜歡的是海,於是每天傍晚坐在窗邊看海是一定要的風景。那麼高一點的椅子,還要落地窗。或許窗戶也可以免了,誰都可以進來,但請別輕易的開口。嗓子可以丟了,呼吸也可以免了。只要留下眼睛和耳朵就好,但還需要一條手臂開啟音響、換CD、寫字和他人溝通,還要沖馬桶的水。


對了還需要廁所,一個完整的廁所就夠了。鏡子不用了,水龍頭只要一個就好。書架不用了,它們可以睡在我身上。棉被不用了,枕頭不用了。一張摺疊式方形桌,椅子已經有了,我可以看著海吃著午餐或是晚餐。(因為時間不存在阿我一定會睡到自然醒的)。門不用了,鎖也不需要。鑰匙可以丟了,反正海鷗會吃。


醫生不用了,藥物不用了。家人不用了,朋友也可以走了。幻想不要了,夢早就走了。


鉛筆不用了,我已經有電腦了。橡皮擦也要丟了。垃圾桶不要了,不會有垃圾。吸塵器不用了,有水就好,還需要一條抹布。皮鞋布鞋涼鞋都不用了,襪子也不要了。只要一雙拖鞋就好,十元的那種。扇子不要了,存錢買一台冷氣。洗髮乳沐浴乳洗面乳都不要了,有一把梳子就好。不要鏡子,鏡子好可怕。光亮是一定要的,我厭惡一切黑暗。缺陷可以留下,完美驅逐出境,門外的世界有它的養分。


一份安穩定量足夠但不過分的薪水,足夠供應電費水費以及書籍CD。



該丟掉的,或許是慾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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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你,想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信件被鎖了起來,我哭著複習你留下的字跡。

˙我了解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可是我卻淚流滿面。

˙肯定的語氣後頭拖著大概。然後,我(大概)就這麼變了。

˙能夠離去的都離去了,沒有人能回答我為什麼,為什麼。

˙我說了我真的說了,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說了好多好多遍。






所有的事物都在顫抖,景象是倒過來的。

天空是顛倒的海,浪花成為雲朵。

下雨了。

2006-09-11 22: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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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疑的信件開端/飛蛾沾上炭筆粉墨咬了我一口/昏昏欲睡狀態顯示為離線/要離開了嗎要離開了嗎/你的氣息如此冰涼/妮可的口紅掉在白線上頭/孩子們總是嘻笑走過那場風暴/事實上是那場風暴將孩子奪走/還有笑聲/美麗的美好的笑聲/美好的美好的這個世界/可以拿起鋤頭憤憤豁刃而下/其實音響裏的重音不能和身體內部產生任何共鳴/我可以嘔吐嗎/白色的所有的像粉末一樣的/可憐的傑米/賣什麼都好/看你抽菸的側臉多麼俊美/可憐的可憐的/牆壁的呼吸好像有點哽咽/黃色的斑紋刻在你的睫上/睜開眼帶著些微血絲泛著不健康的黃色/腐爛黑色的味道/青紫色的嘴唇/臉上的細微好像要開口笑了一樣/天氣預報說明天將會有一場晴天的沙暴/買了無數的雨衣那一次真正發揮效能/手掌的溫度/慾望還要再更深微更奇妙/擺著NESTEA的ICE RUSH一口能乾掉半瓶/聽起來頗有那麼一回事對吧/對吧對吧對吧/把衣服穿好鞋底請保持乾淨/路上的陌生人搖晃著走來走去/Pablo Neruda的情詩在你的嘴裏多麼濕潤/當然再也不要提起/某些時段我們保持的如此乾燥/靜電傳來一種嗶的聲音/貓的尾巴像仙人掌一樣長滿了刺/你說過你喜歡仙人掌/是的你也像那一樣/默默接受你的擁抱/重音要把我的內臟全都掏出/鳶尾花搖曳向右搖擺/Casio手錶Kinyo設備/香煙纏綿像美好的交配一樣/腳底板的觸感像乾掉的麵包/嘔吐超過三次/紀錄第一天的狀況/史蒂芬往底下越走越遠/越來越黑暗/光線損壞黑框眼鏡/聲帶震動僵化與吞嚥/萬寶路七星大衛杜夫/大家都舉起腳尖緩慢移動/窗口貼滿了眼/人不停由口中走出/澄紫色的天空/風和雨走一樣的氣質路線/歪斜著頸部肌肉/風景靜止/火車要往左手邊開過/手中單程車票洋溢著逝去的腐爛氣息/有關於青春的過往/以顏色分別你我/灰色一樣的藍色/貓咪鳴叫的顏色/鮮紅的味道/我們的顏色/手電筒黯淡的光/電池關於儲電廠的憂鬱/一部分的自己/一部分的我/你們手上都有/三十秒後即將傳送這份詭異/當然我會盡可能阻擋拼湊/Pollution/亮麗的腿骨/鞋跟反穿固定膠著/大腦空洞/招財貓的微笑/黑豬奔跑在無垠的高速公路上/人們呻吟著達到高潮/Macular Degeneration/可怕的幻聽覺/如果真的存在的話/簽下倒置的姓名帶走倒置的我/下雨的時候總是要踐踏/ONE PIECE/粉紅色小花豹捲起尾巴/吞了一口BK/NESTEA的Lemon口味/深夜裏蔓延的煙臭味/橫條紋木盒的我的棺木/深色的有葉的蔬菜/七巧板想要彎腰/吸管是必備要件之一/我們可以在深海底交換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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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9/2000


  
我坐在病房外的塑膠椅上,低著頭雙手緊密交握著,蜷縮卑賤如某個至高存在腳下的殘餘。不過我不是在祈禱,也不是在懺悔,我不知道我那個被腐蝕的思緒還能有什麼健康而善意的意念,我記不起來什麼,更別說是非常費力的思考。
  
  
不過我是希望她能夠康復的──至少是脫離生命危險期。我想她現在大概被繃帶包得緊緊的,密不通風的透氣繃帶,不知道她的呼吸系統有沒有問題。從我到醫院後三個小時之內,病房內護士就一直進進出出,看起來確實十分的在忙碌著,所以我也不便於問關於她的情形。她的父親就坐在我的身旁,一語不發地靜靜等待。從他一臉從容平淡的神色,我想他對她的情形也許是非常樂觀的。
  
  
她自己潑了硫酸,失去理智的我慌亂地奪門而出,之後她那恐怖的模樣被家人發現了,立刻送醫急診。第二天我聯絡上她的父母,說明我所知的情形,然後也到醫院關心她的情況。
  
  
白色的醫院,白色的,藥水與疾病的氣味。那並非是死亡,只是一種頹敗衰落,外加白茫茫的希望罷了。
  
  
十二月十九日,她仍然在加護病房中觀察,主治大夫說情況應該「沒有大礙」──至少是脫離危險期,而面部嚴重灼傷幾乎是不可能復原的,不過再過幾天應該就會恢復意識,並且可以搬到六樓的普通病房了。














12/20/2000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二。天氣晴朗,陽光如金色的泉水般洩入普通病房。她雖然已經恢復意識,但仍然很虛弱,因此幾乎沒講話而深沉地間斷地沉睡著。












12/21/2000


  
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功能,進食、行走、手指運動(手部受到的灼傷並不嚴重)等等。除了因為嘴唇被灼傷所以非常不願意講話以外,其他行動上的能力都已經沒有太大問題。
  

我在病房的窗前看著天空,蔚藍如海,雲朵似島,兩架噴射機拉出四道長長的波紋。我的心情總算漸漸地放鬆,終於,我可以再次毫無重量地笑。不需要用到什麼安魂曲了。
  
  
靜靜地看著半個小時的天空,雲朵隨風變幻,自在自適的模樣令人心情開朗。不過普通病房內還有另外一個病患,就隔著一片菊紅色的布簾在病房的另一端。他戴著氧氣罩未曾清醒地昏睡著,乍看之下像個正在經歷冗長而靜謐的死亡過程的植物人,然而相較此端承載著劇烈痛苦的少女,那人「一無所有」的那種幸運就不知怎地在我的內心異常膨大,同時掀湧起嚮往與厭惡的心理。
  
  
我走她到病床邊,坐在一旁的鐵凳子上,看著棉被下繃帶裡的她。整張臉只剩大小剛好的鼻孔,略小的嘴巴,一雙不包含眉毛的眼睛。她正熟睡著,鼻息輕輕地流動,胸口上下微微起伏著,偶爾喉頭間會發出類似吞嚥的聲響。她還活著,活著年輕而美好的。只是。
  
  
好像類似青春期一般的殘餘終於在她身上死去了,不過倒也未必是壞事吧,雖然某種因為消逝而具體的清淡哀傷確實存在著。
  

「我是愛妳的,不管妳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對著她喃喃自語道,一隻手按在床頭的枕頭上,我本來想撫摸她的頭的,可是想到頭髮都已經蝕落後的頭皮也許很敏感而作罷。
  
「真的,沒有騙妳。」我溫柔地說。









12/22/2000

  
她醒了,在這天略為寒冷的傍晚,她小聲地使用脆弱的國語要我幫她開燈,她想站起來走動。我打開床頭的日光燈之後,她巍巍站起,接著緩慢地走向窗邊,佇立著,凝望逐漸黯淡的天空。
  
  
「這幾天看你站在這裡看外面看了好久。」她說。
  
  
「嗯。」我站在她身旁,卻不敢站得太近,怕碰到她,她的傷口會很痛吧。
  
  
「有什麼好看的嗎?」她問說,平淡微弱的語調以及目不可及的神情,我簡直難以辨識她的心情或是態度,甚至在那一天的狂暴之後她現在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也不明白。
  
  
「看著遼闊的東西也會使自己心胸變得寬大。」我突然冒出一句話說。
  
  
「哦。」她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隨即復又陷入沉默。
  
  
沉默。為什麼要這樣子沉默呢,很令人難以忍受。這幾天,在她如童話裡的公主般靜謐地熟睡時,我所萌生出的溫柔而寧靜的心情,已然被她的清醒所打碎,我又開始陷入焦躁的境地,是因為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嗎?
  
  
不,就算她是輕鬆開朗地笑著,我想我還是一樣會陷入焦躁吧。
  
  
我又再一次開始深刻地懷念起月球來。
  
  
突然,她轉過頭來,用繃帶下一雙光彩懾人的瞳孔凝視著我,將我深深地吸引住,如同幽深的黑洞。在那闃暗無明的地方,哀傷與喜悅、憐憫與惡意、以及愛欲仇恨等等都同時存在著,那裡是無可辯駁的富足而豐饒,而且擁有著子宮般極度包容的樣貌……可是,我卻無法不神經質地抗拒她,我體內的一切腺體與血液騷動著要我與她作戰,不然我會失去我自己,成為黑洞中一個礫石般的浮游物質。
  
  
我狂亂地向她大吼著。她從頭開始動手扯下繃帶。我踉蹌而跌跌撞撞地逃離,卻只像在她身邊打轉。扯下的繃帶上仍黏著牽帶著污血與肉體殘屑。我不敢看這她將那一層一層的繃帶解開,展露出破敗裸體的樣子,可是我卻不知為何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軀體轉移到這間醫院到處嵌鑲的白色區塊。她的臉真的是潰爛的不成人形了,完完全全不再是人的樣子,恍若鬼物。我說過我愛她的。騙人。我怎麼可能愛她?一具血肉糢糊的活屍……
  
  
她褪光了身上所有的繃帶,以一個損毀不堪的「人體」在我面前呈現。那乳房是肉紅色的,像菜市場的肉攤上的爛豬肉一樣,腿也局部的潰爛,陰毛被不平衡地燒去一大半。我不愛她,我一點都不愛她。我從來,從來都沒有愛過這樣一個怪物。
  
  
不,不是因為她那駭人的醜陋,而是某種更為恐怖的東西,或許那是在她的心底,更為腐蝕而且極端惡意的。我沒有辦法說的,誰也沒辦法幫我解釋的,只有我自己知道,並且被那種壓倒性的恐怖掐住咽喉難以喘息。
  
  
「你真自私。」慘不忍睹的她的唇舌這麼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就真是這樣吧,我自私,那又如何呢?難道要豁然大度地任由那恐怖張開血盆大口,將我撕碎,然後吞食?
  
  
突然間她亮出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刀,白晃晃的鋒刃反射的光芒切開了我的視覺,以至於一時半刻我什麼也看不到。霎時間,那小刀劃開了她自己的頸動脈,就在我的盲目面前。鮮紅的血液灑滿病房白色的牆,一部份抹上了銜接廣闊天空的窗,豔豔的紅色高高噴起,然後不連續地粗暴親吻著地板,既悲愴又極為殘破地,用某種暴力的形式將這一切恐怖終結。
  
  
血液不止地噴流著,她卻直直地站立不動,任憑頸動脈缺口噴出的血液的反作用力持續地扯開傷口,她笑著,神情詭異,並朝著我不可解地笑著。意味在混亂之中顯得朦朧,一切象徵就像泡在咖啡裡的月影,我無法了解。
  
  
最後從我的內在,猛地湧出某種未經理性的意志,驅使我衝向前去抱住她,感受著她剩餘的體溫所能給我的,說此時我的腦筋是一片空白只是說謊,因為她的體溫她的氣息正陷我於一片溫暖的流沙,使我意識混亂地掙扎著,到底要不要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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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2000
  

「我現在要寫信給你。」她對著我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心情特別好,雖然話還是一樣不特別多,但是滿盈將溢的笑意簡直快要從她鵝蛋石般的臉頰滑落下來。
  

「寫信?為什麼?」我問道。
  

「不要管嘛,你等一下就好喔,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她想了一下,又說:「桌上那邊有我的隨身聽跟CD,你可以自己拿啊。」
  
  
算了吧,我還記得前天的莫札特安魂曲呢。一個快病死的生者寫給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死者的莫名曲子。我想起了這首曲子創作時的故事,據說是委託莫札特作曲的法爾塞格公爵,每一次都派一個灰衣的神秘信差來收樂譜,那灰衣的信差帶著一股沉重的鬱氣,一如不見天日的深谷般的氣息,令莫札特感到壓迫難當,他甚至認為這個信差正是不斷來提醒他死期將屆的死神,或許是他的疾病令他產生了這種妄想,也或許是死神就這樣要領走莫札特。
  
  
(我將要死亡。)莫札特這麼想,起初他和一般人一樣地恐慌起來,然而不久他就能夠釋懷了,死亡的迫近重甸甸地壓縮他多餘的綺麗或黑色幻想,什麼法爾賽格公爵夫人已經不重要了,(我莫札特的死亡信差正在門口等我。),莫札特知道灰衣死神的沉默與耐心是等待自己完成安魂曲的仁慈。而安魂曲撫慰的不是死者已然壞死的心臟,而是生者的,天才音樂家莫札特的。
  
  
(我要完成這首安魂曲,完成我──阿瑪迪斯‧莫札特),莫札特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完美無憾、淋漓盡致地完成他最後的人生。一七九一年十二月五日,莫札特在安魂樂曲中逝世,(我完成了安魂曲。),他不再復見人間的光芒,前往死者安詳的世界而去。
  
  
「好了噢。」這時她說,伴隨著輕輕的笑意。她寫好了一封信,封在素淨的淺綠色信封中,遞給了我。同時,我注意到她的另一隻手中握著白色藥罐般的容器,那裡面,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12/18/2000(2)


  
我希望那是一場夢,不,我甚至希望它從來也不曾是一種幻想。
  
  
我收下了那淺綠色的信封,看著笑著的她。對著那樣可愛幾近無邪的笑靨凝視良久之後,靈魂的嗅覺便漸漸察覺到其中的詭秘,某些氣息從她粉紅色的唇際裡洩漏,甚至也許是大腦的某種腺體的分泌,那氣息淫靡,邪異,恐怖,甚至是藥物中毒般虛幻暴力的感覺。我不知該如何使用更精確的詞語來形容我的所感所知,但是當她向我走近一步時,我卻不自覺地踉蹌倒退。
  
  
她歪著頸子,長髮落在脖子倒向的那個肩上,另一邊的頸子白皙光滑就像半夜兩點銳利的新月。她站立著,然而軀幹與四肢都自然而然地歪斜著,彷彿存在於不同的時空,只是偶然以脆弱的假像同時拼湊起來一般。她細長的右臂末端,白與粉紅的人爪中,是那瓶溶液。
  
  
「喂,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呢?」她神情疑惑地對我問道。
  
  
「什麼?」我看著她惶惑的瞳孔,那種完全誠實的眼神令我刺痛。像刀子一般銳利地試圖割掀著一處我以為癒合的傷痂,很痛,好像是被刑求一樣。
  
  
世界上沒有比完全真誠絕對單純更殘酷的眼神了。
  
  
「我……」我不能說謊,我也不能說實話,我什麼都不能說,言語在我的舌尖麻痺而後消逝一空。我沉默著。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是一種須索還是一種權力運作?抑或是單純的慾望碰撞?除了慾望,我不知道我擁有什麼確實存在於地球上的東西。
  
  
「你,一直都在,騙人。」她說,慘白的臂膀舉起來,容器中強酸液體懸在半空中,她慘白的手臂彷彿看不見的白緞,無形地勒在我的喉結之上。
  
  
我開始恐懼地想起了深存腦海裡的一些圖像:那是一個銀色而澹冷的月球,其實那才是我存在的地方,如果現在我還是在那裡的話,那冰涼遙遠安全寧靜的地方,一切就沒事了。我可以在我的月球無聲地嘶吼,軟弱地使用一切暴力,虛無地發洩性慾,在那裡我可以不要她。我,可以,完完全全地,不要。
  
  
「月亮……」我不知所云地低喃說,或許潛意識裡我是想告訴她的,告訴她我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類。
  
  
「哼,我全都知道喔,我要是焦熄了你的月亮,就會像這樣喔。」她像個天真而惡作劇的孩子般說,然後將溶液從自己的頭上倒下去,在惡臭與腐蝕性的毀滅爆發出來之前我已經忍受不住而尖叫了起來,我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讓指甲陷入髮叢底下的頭皮,軟弱地使用暴力。可是這一切不能使痛楚減輕,我持續尖叫著,那強酸液體已經滴落在她的胸前,衣服的前襟被燒開,她的臉開始冒出氣泡,像火山口那樣地灼熱。
  
  
就會像這樣嗎?月亮會被焦熄嗎?
  
  
開始有些燒焦的肉塊落下,臭氣薰得室內有如擺了上百具屍體般的令人焦躁,她開始尖笑,然後把塑膠罐丟到一邊,兩隻手臂朝我伸過來,十隻爛掉的手指,要扣住我的肩膀的模樣。想要這樣子接吻嗎?不,不要。
  
  
她的臉龐被局部性地燒成潰爛的坑,而且還冒著強烈的熱氣繼續向下腐蝕,剛開始她還試圖用手搔抓,然而只是加速皮肉的磨滅而已。她的嘴唇已經腫大發爛像壞掉的果實,那裡面的舌頭竟然還嘗試說話:
  
  
「你會愛我嗎?像這樣的我,你愛我嗎?」
  
  
「我不愛妳,我怎麼可能會愛妳?我一點都不愛妳,從來也沒有!」我歪斜地笑了,我不知道是悲哀抑或是狂喜,總之某種巨大而矛盾的能量正劇烈衝撞著,我根本就沒有愛過她,我沒有愛任何人,我只是個月亮上的男孩,不管月亮是否陷入腐蝕性的火海我都一直是月亮上的男孩。
  

  
「我一點都不愛任何人。」我殘酷地笑,然後一把推開瘋狂的她,疾步走向室外,呼吸新鮮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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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6/2000


放學之後我和她跑到玫瑰唱片,毫無目標拼命試聽幾乎所有可以試聽的CD。我記得我聽了梁靜茹、中島美嘉,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標示「成人版」的莫札特效應。我偷偷拆了外國黑死團CD的塑膠封套,因為我很想知道裡面長什麼樣,也許很炫,畢竟那殼上的畫面設計看起來就非常特別。然而拆開之後一看,並沒什麼特別的,於是我放回去架上,反正少了遲早變成垃圾的塑膠封套也沒什麼差。

  
「你要買綠標嗎。」她說。
  

「不──要──」我故意拉長音,因為她每次都吵著要我買那種用來消化的綠標,以便配合自己想要買的紅標唱片,而我已經心軟很多次了。
  

「買嘛。」
  
  
「不要。」我說,我說不要,我絕對不會再被她騙到浪費錢了。
  
  
「是嗎?」她繼續追問著,反正沒等到我妥協她是不會罷休的。
  
  
「妳到底要買什麼?」我問說。
  
  
「安魂曲。」她說:「就莫札特的。」
  
  
「沒事聽這個給死人聽的做啥?」我沒好氣地說,沒事聽什麼安魂曲啊?聽點正常的東西不行嗎。
  
  
「活人跟死人全部都可以聽啊。」
  
  
「好啦好啦。」我敷衍地應著。
  
  
「噯……」
  
  
「嗯?」
  
  
「如果我死掉的話噢,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突然她很嚴肅地凝視著我的瞳孔,那眼神直令我的大腦發疼。
  
  
她不是在請求我,而是直接命令我的大腦,我這麼覺得。
  
  
她用意念集中的眼神脅迫著我那柔軟而狡獪的器官,而我無法拒絕。
  
  
「什麼事?」
  
  
「就是我要死掉的時候呀,幫我拿我的隨身聽來,放安魂曲給我的耳朵聽。」
  
  
「我怎麼知道妳什麼時候會死掉?」我說,結束這段在別人聽來十分莫名其妙的對話。











12/17/2000


  
我在她家,躺在她的床上看天花板,想著一些有點猥褻的事,因為她正在洗澡。感官與意識在某種頻率下看得到她,水霧之中,溽濕而光滑赤裸的。被熱水沾濕而凝在一起的馬尾被撥到頸後,從白色的頸子一直下來是線條美好的滑弧,削尖的肩頭,可愛勻稱的乳房,粉紅色的首尖。微微凹陷的小腹,上面是帶有神秘色彩的肚臍眼。跟著某種觸覺動線下去,漸入三角地帶的黑色陰毛下的鼠蹊部,再來是修長細緻的大腿,豐腴而精實的小腿,柔軟的腳後跟,是溫濕而且光滑的。
  
  
我伸出一隻手掌抵在我的眼睛與天花板的燈光之間,某種既躁熱而且暈眩的感覺從我身體的深處湧上來。加上那五隻手指,約略六個陽具深陷荒漠之中,看著海市蜃樓的幻象而顯得躁狂異常。
  
  
「在幹麻?」她洗好澡,穿著白色的睡衣,睡衣上面有些英文字樣。看到呈現恐怖而痴呆狀的我問說。
  
  
「想妳啊。」我說。
  
  
「是喔。」她平淡無奇地說,絲毫沒有一點感動的樣子。
  
  
「嗯。」
  
  
「騙人噢。」她笑了一下,輕咬著嘴唇。
  
  
「才沒有呢。」我也笑著說。
  
  
她坐在我的身邊,我那清晰到一種飄忽境地的嗅覺,正貪婪地享受她身上散發出來尚且濕潤的香氣,除了有檸檬氣味的洗髮精,牛奶氣味的沐浴乳,還有別的,說不上來,卻使一切人工香氣相形遜色的一種氣味,只有她才有的,那種青春期快要死亡的少女強烈而煽動情慾的香氣,從髮根,或是胳肢窩,或是鼠蹊部,或著甚至是腳趾間散發溢漫而出簡直令人瘋狂的,甜蜜香氣。
  
  
「喂。你怪怪的喔。」她說。
  
  
「不會是吃錯什麼藥吧?」
  
  
「我愛妳阿。」笑著「愛到手指都快跟著解離了。」
  
  
「神經病。」她笑了,看上去相當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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